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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启耀:《南诏中兴画卷》中人物的服饰变化

   2021-08-18 97180
导读

 南诏国都城巍山大理一带,由于地处“蜀-身毒道”(即现称“南方丝绸之路”)和茶马古道的十字路口,位于汉、藏及东南亚文化几

 

  南诏国都城巍山大理一带,由于地处“蜀-身毒道”(即现称“南方丝绸之路”)和茶马古道的十字路口,位于汉、藏及东南亚文化几大文化板块的结合部和交汇点,社会文化形态较为复杂。在南诏立国之前,社会组织尚为部落联盟制,意识形态杂糅巫教、道教等。南诏国创立后,佛教大兴,留下了诸如剑川石宝山石窟、《南诏中兴画卷》和观音传说等许多佛教艺术遗产。在这些视觉和口述的文化遗产中,我们注意到一些有趣的细节,即被描述者身份和服饰的微妙变化。我们看到,通过双向的变服改饰,促进了异文化的在地化和文化适应,完成了本区域或族群的意识形态转向及整合。仅从服饰这样一个视觉表征细节,我们即可读解到南诏社会文化转型期的某些有趣信息。

本文试图通过对民间传说和官方图像文献《南诏中兴画卷》中南诏始祖受点化而在巍山发迹的故事,结合田野考察中部分可见“遗迹”,对几种文本里人物角色及其视觉意象进行分析。试图从视觉人类学角度,探讨佛教初入“蛮地”时,是如何通过“变服”等行为,在不同地域或文化群体的文化冲突和文化融合中,完成族群互动、文化认同与信仰的在地化。

一、白袍老君还是袈裟梵僧?两种文本的世俗指向

在南诏国的发祥地云南巍山,唐代的事仍在老人的记忆范围,似乎消逝不久。老人们会给你讲巍山坝子东南角的巍宝山如何远在四川都可看到“青霞万丈”之类的奇观,某山某地如何风水好,“脉气”旺,王气大冒,住在这里的一个老农民,如何因之发迹为南诏创国的祖师爷。

至今还在民间祭祀中演奏古老“洞经音乐”的老人们,十分津津乐道于那位巍宝山老农民,如何因为妻子的贤惠而得到老君保佑的传说:

南诏国的祖师爷原来是个彝族(旧称“乌蛮”)老农民,六十岁了还没有一个小孩。他在巍宝山种山地,老伴天天要给他送晌午饭。有一天,祖师娘走到巍宝山的遇仙峰时,遇到一个穿白袍戴红冠,手拿鹅毛扇和白蚊帚的老头,向她讨吃的。祖师娘把背篓里的晌午饭给他吃了,回家重做。再送上山的时候,那个白袍老人还在,身边多了一个道士,依然向她讨吃的。如是三次,祖师娘都毫无怨言,把做好的晌午饭给他们了。直到日偏西,祖师娘才把丈夫的饭送到山上。祖师爷听她解释后,知道遇到了太上老君和两位天师。他们赶快回去,拜见老君和天师。老君送了六颗念珠给他们,说:“我包你家香火不断,儿孙满堂,世袭为王。”并用鹅毛扇在祖师爷的犁把上点了十三下。

回家后,祖师娘三年里连续生了三对双胞胎六个儿子,个个成器。其中,大儿子细奴逻更是天资过人。当时,蒙化(巍山旧称)一带实行部落联盟制,部落头领的推选,以铁柱上的金雀飞到谁的肩膀上为标准。结果,金雀飞到细奴逻肩上。部落头领让位给他,他几番推辞不掉,就找了个难题:“如果我该为王,剑必入此石。”挥剑一砍,剑果然入石三寸。细奴逻只好接手当王,建号大蒙国,自称齐嘉王。之后细奴逻统一各部落,兄弟六人分占六诏地盘,再后来合并为南诏国,世袭十三代,皆如老君所示。

这些民间口述文本,甚至还都同时提供一些“眼见为实”的视觉证据,用“民间考古学”似是而非的“遗迹”,印证着它们的“信史”意义。在巍宝山脚下的巍宝山乡新村村公所前新村,一些姓氏为字的彝族老人指着几间石脚土墙、木架瓦顶的房子说,老祖当年在此耕牧,房子就立在这片地基上:“那时的石脚做工粗得很,不规矩,只是砖大些,像城墙上那样。我们盖房子挖地基,挖出一些还能用的砖石,都砌到新房子里了。”他们的叙述如此,而《南诏中兴画卷》上细奴逻家房子的石脚或砖基形制规整,该是画工的美化。我想,彝族老人的叙述应该更接近事实一些。另外还有很多遗迹,都配套地印证着那些传说,比如巍宝山北面山腰供奉南诏始祖的土主庙“巡山殿”,巍宝山老君殿旁边的大石头,据说是老君打坐的石头,上面还留着打坐者衣服的痕迹。弥渡县城西铁柱庙里作为部落民主的盟誓祭祀之物的铁柱,县城北面十多公里处盟石村的“盟石”,等等。

在民间口述和视觉文本里,我们可以看到祖先崇拜、土主信仰和道教的影响,甚至还可以嗅到一点儒家的气息。现实生活中,具有巫教色彩的民间信仰,包括祖先崇拜和土主崇拜,在巍山彝族、汉族中普遍存在。唐初道教传入,关于老君和天师的崇拜,盛极一时。目前巍山道教尚有全真派和正一派两种,全真派主要为宫观里专业的道士,正一派主要是民间业余为人操办法事的“先生”。在巍山民间,凡有婚丧嫁娶、建房祈丰、求子祝寿、驱邪祛病,都会请“先生”来做法事。道教在巍山民间的实用性和影响力,似乎更大。

佛教的影响,可能主要在上层。比如画于南诏末年的《南诏中兴画卷》,出自末代南诏王舜化贞试图重申自己乃得道“真宗”的目的。纸本彩绘的《南诏中兴画卷》,在一帧长5.7米,宽0.3米的长卷上,从右向左,讲述了阿嵯耶观音化身梵僧,数度显灵以教化当地民族,南诏始祖受梵僧点化而在巍山发迹的故事。这个故事,在明万历《云南通志》、传元人张道宗著《记古滇说》、近年发现的传元人赵顺著抄本《焚古通记浅述》、各本《南诏野史》、清人文果《洱海丛谈》、清康熙年间喜州圣元寺僧寂裕刊刻的《白国因由》、清圆鼎《滇释记》均有记述。在南诏的官方文献和文人的书写中,点化者都是观音化身的“梵僧”。

同样一件事,在不同文献不同讲述者的叙述中,点化南诏始祖的那个关键角色是不同的,这要看讲述故事的人有什么信仰和取什么立场。在民间,点化南诏始祖的是穿白袍拿白蚊帚的汉地道教宗师“老君”;而在官修图像文献《南诏中兴画卷》里,点化南诏始祖和野蛮“蕃族”的,却是披袈裟戴赤莲冠来自西域的“阿嵯耶”观音。

 
(文/小编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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